把苦难当成诗句

了画船听雨

2017-06-01

在曹文轩的笔下一切的艰难都是那么沁人心脾的诗句,一切的困苦都有它们独特的韵调。

在大麦地的土地上没有凶神恶煞的地主婆、没有仗势欺人的乡间恶霸,有的只是那最纯净的空气和最干净的灵魂。即便是嘎鱼我们也只能说他是一个淘气的男孩子。对于一个像葵花这样的孤儿,大麦地人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热情,这热情即便像那南瓜花灯一样的微弱却依然能够让葵花亦步亦趋地享受着、沐浴着。

这本小说在用最温婉的语调和最优美的声音向我们讲述这个童话般美好的故事,这是一个氤氲在苦难的雾气中的故事,也是一幅孤傲的背影,在这幅背影里我们看见的是能够承担世间一切苦难的肩膀和美丽:父母的离去,生活的拮据,这一切的艰难都是一双弱小的肩膀难以承受的。可幸运的是,她来到了大麦地、来到了青铜家,正如小说中所言:小女孩葵花一夜之间就融入了那个家庭,甚至还要更短暂一些——在她跨进青铜家门槛的那一刻,她已经是奶奶的孙女,爸爸妈妈的女儿,青铜的妹妹。然而这个家庭却是大麦地最穷困的家庭,他们一起经历了水灾、蝗灾、寒冷和饥饿,最后,她又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返回了城市,再一次面临着生离和死别。在写这些苦难的时候,曹文轩先生并没有艰涩的寻找苦难背后的原因,他没有质问社会也没有抨击现实,他只是将这些苦难化作一个个美丽的故事向我们娓娓道来。在这些艰难和困苦中,我们也没有读到青铜一家的自怨自艾和自暴自弃,苦难并没有将他们摧毁反而使他们人性的光华显得熠熠生辉:青铜自愿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妹妹葵花;为了供养妹妹上学,青铜大雪天去卖芦花鞋;为了使葵花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在灯下学习,青铜可以去抓萤火虫做南瓜灯;当葵花参加学校的文艺节目,要带银项链却又买不起的时候,青铜为他做了一串晶莹洁白的冰项链;当年迈的奶奶一病不起的时候,葵花偷偷去南方捡银杏只为了给奶奶治病… …这种可以感动天地的温情从头到尾在小说里回荡,这也使得我们看到了苦难价值的所在。正如作者所说:有些苦难,其实是我们成长过程中一些无法回避的元素。我们要成长,就不能不与这些苦难结伴而行,就像美丽的宝石必经熔岩的冶炼与物质的爆炸一样。不错的啊,童年的苦难对于成长的道路来说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但是啊,它却让未来的心路是那样的平坦啊!

童年是一个人成长的最重要的时期是一个人人生观形成的胚胎时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遭受点苦难没什么不好。就像初生的雏,都是要经历痛苦的挣扎才能冲破重重的壳看见人世间最灿烂的阳光。人类缺少的也许就是这出生时顽强的抗争所以在自然的面前才显得异常的脆弱。因为没经历过我们才对这葵花的故事那样的着迷。这带着星星哀愁点点泪花的小书让一向一帆风顺的我看见了别样的成长历程。

我们看惯了繁华、看惯了喧嚣、看惯了钢筋水泥铸造的生活,在这些生活里面我们甚至看惯了人情冷暖、看惯了悲怒喜乐。这一切的生命形态就如同我们周遭的钢筋水泥般的冰冷。也许是现代人对于这种诚挚感情的企盼吧,也许是现代人真诚心理的缺失吧,这样一曲带着淡淡的香草气味的牧歌在第一次进入我的视野的时候我就无法把自己的眼神从书上移开——直到一口气将它读完。这是一个多么荡气回肠的故事呵!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见大麦地那水墨画一般的风景,听到青铜和葵花那发自心底的笑声。这不禁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没有波澜,没有苦难——也许吧,对于小孩子来说,想得到的东西得不到这就是最大的苦难。忽然想起,那些在大雪地里玩耍的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去了,那些在阳光下肆意挥洒汗水的日子都没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时间仍在啊——时间仍在,是我们在飞逝吗?这一年一年的成长伴随着一次一次的考试啊——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多么的光鲜和顺利啊——我们自己也这样觉得,很多年了,我们庆幸自己的顺利,庆幸自己的幸运,我们感激上苍给了我们衣食无忧的生活和让很多人羡慕的内在和外在——可是当这些东西融入到我们的血液里的时候,我们与生俱来的悲悯之心去哪了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会谈大道理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以知识分子自居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张口就是“仁义礼智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闭嘴就是“温良恭俭让”… …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大麦地这样纯净的地方显得是多么的渺小和可笑啊!——大麦地的人们没学过,可是他们做着,他们用心做着。当我们用道德准则来约束自己的时候我们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惭愧啊,就连在公共汽车上让个座都觉的这是一个青年人应该做的而从未真正的理由——因为老人。我们心里最不可触碰的软弱初心正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的硬化。

是这本书让我想起了过往的自己——一路鲜花带着一路欢笑。或许期间有些小悲小痛小泪水,但是都没有给我留系刻骨铭心的印象。这就是最平凡的成长历程了。但是还仍然记得小时候多小的事情在我看来都是一件大事——哪怕仅仅是丢失了一本卡片。也许这就是孩童吧,由于力量的微小所以在他们眼里一切都是那么难以抗拒所有的事情又都是那样的难——这些碎碎的积累也勉强当做是我们成长过程中的苦难吧。有了这些苦难,我们便会常常感到无能为力,当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求助于大人——可是青铜呢?当父母都无能为力的时候,心中最大的悲愤被激发出来——葵花——看到这里,我的泪水随着青铜的泪水磅礴也开始充盈起来。多久没有被这样的真挚感动过了啊!在看了这许多小说之后,已经很难再被什么小说感动的我终于又找到了内心纠结的感觉。汪曾祺说:“一切文学发展到极致都是儿童文学”,不错的啊,只有孩子们最童真的一面才能够冲破这重重的世俗的包围直达人们内心最柔软的部位啊!不得不说曹文轩先生用自己最温柔的方式给了我们最温暖唯美的童话故事。

这不仅仅是给孩子看的一本书,这更是一本写给大人看的纯真的故事。在这个喧嚣复杂的世界里,我们太需要这样一个纯净的地方让我们的心灵去享受安详。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我们需要一片没有杂质的大麦地,我们需要一群没有私心的青铜们,我们所不愿看到的是活在现实中的人们一切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看见的都是自己的得失与成败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将一个素未谋面的生命带回到自己的生活,因为我们都太真实了,我们真实得可怕,真实得血淋淋。正是这种超真实的生命让我们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生命中不会再来的一些美好。其实每一次助人的机会都是上天赐给我们洗净心灵尘埃的最好的礼物,可是庸俗的人们从未想过去接受它,他们甚至认为这是上帝扔下来的垃圾!殊不知,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啊,当我们不吝啬自己的钱财、不吝啬自己的精力时我们将会得到最快乐的礼物,我们的心将会得到最空前的释放!

在书里,我们读到的是苦难的诗句,看到的是苦难美丽,感受到的是青铜一家面对苦难的从容和坚持。苦难在青铜家里是沉重的但却不血腥,青铜一家以一种诗意和淡定与苦难同行,在命运的转角处露出一丝难言的微笑。当日子一天天过去,所有的一切开始好转时,最大的灾难到来了:葵花因为得到某些特殊的关照离开乡村,回到城市。这无疑对青铜一家是难以言说的打击,这个诡异的轮回之后留下的仅仅是青铜那用尽一生力气喊出的“葵花”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然而我相信这句悲怆和沧桑的“葵花”一定能让千里之外的葵花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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