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一挥手的乡愁——读余光中《四月,在古战场》有感

连云港市 直辖区 新海高级中学 李瑞
最是那一挥手的乡愁
——读余光中《四月,在古战场》有感
离家之人思家,离乡之人思乡,离国之人思国。然而不论是何种情思,或淡或浓的乡愁便郁结在每个人的心中,有的或许只是一念而过,而由有的,却可以荏苒千年,任光阴如梭,似箭,也带不走眼眶里的热泪。最是那一挥手的乡愁,挥手之后,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凯迪拉克怎比过绍兴的乌蓬小舟;明尼苏达的原始森林怎比过西子湖畔碧绦般的绿柳;曼哈顿的楼宇耸峙怎比过周庄小镇的黑瓦白墙;百老汇的灯红酒绿又怎比过秦淮河上的桨声灯影,人流熙攘……怀乡的诗人便是这么想:洛基山脉上望不到黄山的奇诡;密西西比河岸望不到嘉陵江的急湍;美国的四月,水仙花的四月啊,竟望不到一丝来自异国客乡的温暖!“呵,”他轻叹一句“这终究不是那片热土啊!”
倘若在异国享用孤独,多请人总会吟诵上一两句诗文的:“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怎么净是些望乡怀土的诗句?怎么越是浅浅的吟诵,心反到是绞的越发疼痛难禁?彷佛可以勒出千万滴的酸涩在眼眶中踯躅徘徊,那是混着血的相思泪呵,血泪交融,连思念也见不真切“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我的宓宓啊,我的爱人——美国与中国,你我共饮的,可是太平洋上相隔千万里的愁苦与寂寞么?“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
也许这世上最痛苦的的事情便是体会到梦想与现实间的反差,异国的料峭的四月,他来到了开兰斯特的古战场,来追忆,更是来思念,他想李贺将军在千里扬沙的大漠上纵马越兵手抚摸的却是塞吉维克将军的铜像,他想那如鸟翼奋张的飞檐和苏园的假山,看到的却是爱奥尼亚式的石柱,哥特式的回廊,想长江,想太湖,想日月潭,阿里山……想中国的一切,还有宓宓呵。梦想和现实将他的心向两极撕扯,他感到,纵然已习惯西洋的油彩在自己身上涂抹,覆盖,可自己终究只是一张宣纸,也惟有中国的水墨才能渗进纸里,融入心中。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他站在赴美游轮的甲板上,不停的挥手,向他的亲人,更向他的祖国。当祖国的棱角被地平线渐渐隐去时,他的心中莫名的苦楚起来,便觉得自己就像是婴儿,忽地剪去了与母亲相连的脐带。最最是那一挥手的乡愁呵!这匆匆的一次挥手,竟要用几十年的想念弥补,这一挥,竟险些成了绝别!
躺在古战场的四月里,他想吟诗,想起了一首乐府里的诗: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
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朝发欣城,暮宿陇头。
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陇头流水,鸣声呜咽。
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四月,水仙花的四月啊,残酷的四月,竟还这样的冷峻,阴冷的寒气忽然漫入肌骨,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高大的水杉又多了几分清寒,樱花还没有开,伸展开的枝丫胡乱的挥舞着,也显得分外孤单。四月的古战场,真的像是一个死亡的墟场,没有半点生气,却多了千万缕深深的回忆……